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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向您報告,東方森林的魔物群已經鎮壓完畢!」
  深夜的大教堂點綴著薰香以及吊燈;通明燈火中,高位上坐著一個令人看不清年齡的身影。


  剛才說話的是教堂騎士長,同時也是冒險者公會之首。向上位的白袍教宗行了一個騎士禮,他才俯首繼續說道:「隨隊教士來函,表示冒險者們已經在當地建立起集落,預估一個星期之內營火點就會落成。現在第二補給隊目前正準備出發。」

  「做的很好,我的孩子。月神將會為諸位的虔敬努力感到欣悅.....另外,前些天去收復礦場的那些孩子們呢?他們可還安好?」


  「關於這個部分,我們錯估當地魔物的強度...」

  提到這個,神色有些黯淡,騎士長似乎為失敗感到有些鬱悶:「當地冒險者都失敗了,探索礦坑的隊伍目前都回到前一個營火點修整。很抱歉...」

 

  燭火晃動著。

 

  他感覺到周圍的視線;正當他打算謝罪時,上位卻傳來輕柔嗓音:「無須道歉。」


  教宗望著座下的高階教士、騎士與冒險者,神色柔和。

  「魔王加護過的魔物本來就不可能輕易剿滅,雖說聖月女神將她寶貴的血肉分予諸位....但即便是我,偶爾仍忍不住懷疑,月神將此重擔加諸在人們身上是否正確....」
  「諸位的堅貞信仰卻遠出於我的意料,這些年來,諸位絲毫不畏死亡的痛楚,一次又一次振作起來擊碎魔王的陰謀,讓邪惡困於彈丸之地。」

 

  「勿要道歉,相反地,是我等神僕要向諸位道謝才是。」

 

  教宗的一席話讓大廳中的氣氛緩和了下來;騎士長低頭致意後,退開來讓下一位教士繼續例行報告。

  財務、彌撒、聖餐儀式招收新血、與都城貴族間的禮儀往來...待到全部的事務都到告完畢,月亮已高掛在教堂正上方。

  隨著銀白灑落,教宗才屏除侍者,獨自一人緩步離開議事廳前往月神沉眠的所在。


+++

 

  位於教堂深處的聖墓平時並沒有人能打攪,玻璃棺躺在石製密室中,僅有高層與教宗本人能夠會見。

  此刻的黑暗中,燭台微弱的光映照著棺槨以及棺側的人影。

 

  教宗靜靜地凝視玻璃棺。

  厚重透明玻璃底下,即便過了幾百年,有著人類外貌的女性依舊蒼白如昔......一如她睡去的那日。

  有時他會對她低語,說些教團的雜事;有時他會回憶往昔;有時則是輕巧地說些那些曾經能夠逗笑她的話...但今天他只想靜靜地將時間花在與棺中人的獨處。

 

  寧靜卻並沒能持續多久。

 

  背後石門突如其來的敲擊聲打斷他輕拂棺槨的動作。

  「我記得我說過晚禱時間盡量不要來打擾...」教宗沒有回頭:「進來。」

 

  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低階教士服的青年,踩著輕巧的步伐,他大半張臉被額頭的瀏海給覆蓋。

 

  若是長期與魔物戰的冒險者在場,肯定能很快就會認出眼前青年的身分。

  魔王手下的第一把交椅──妖異之獸.巴德爾。

 

  這個魅惑了無數男女冒險者的怪物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,逕自走向立於棺木邊的男性。

  「要不要來一發呢?在這裡肯定很刺激,不是嗎~」他伸出手掌壓上男人的胸膛,另一隻手指勾起對方的髮絲把玩著。

 

  然而獨自一人,沒有攜帶任何護衛的教會之首卻只是微微挑眉,似乎並不為敵方首領的出現感到任何一點的驚詫或恐懼。

 

  「不反對的話,我可要繼續囉。」格格地笑著,名為巴德爾的魔物熟練地挑逗著,似乎打算摸向衣服的鈕扣....

  但厚重的教宗聖衣卻比他所想像的要難拆許多,耗費了好半晌,他仍然摸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 

  有些鬱悶地鼓起頰,巴德爾乾脆拔出一把小刀劃破對方的衣服。

 

  但他所沒預料到的是,下一秒,刀身竟瞬間化作齏粉,同時,眼前男性的服裝彷彿生物一樣緩緩蠕動自己縫合起來。

  「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這麼粗暴的手段。」微微側頭,教宗柔聲道:「孩子,你的禮儀呢?」

 

  「嘛,我怎麼記得你教我的是無論什麼手段,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手段~」收起刀柄,魔物無所謂地笑道。嘴上這麼說,他卻只是退了一步,並且掏出一疊厚厚的紙。

 

  聖月教會的教宗淡淡地看了眼偽裝成人形的魔物,接過他手上的紙疊,相當自然地翻看起來。

 

  「礦坑和森林....這個月你旗下魔物減少幅度和上個月相比差了十分之一。這上面沒寫理由.....我假設你打算直接向我報告?」

 

  「討厭的戀屍癖~眼睛那麼尖幹嘛!」巴德爾嘟著嘴抱怨,同時伸出手指向地圖邊緣的某一點「最近這區出現了非教徒的冒險者,他們正在按部就班地重複刷圖,造成魔物靈魂消耗多於預期。」

 

  「異教徒?」

 

  「應該是舊信仰者。」他手指一劃,抽出詳細探訪的報告書。

 

  「喔?」閱讀著上頭扭曲的文字,半晌,他輕撫唇角。背對燭光,男子陰影中的神情難以辨認:「雖然這個數量乍看並不足以為懼,但這個時代還能夠進行此等規模的組織活動.....」

 

  「你將那個地區的魔物撤走,別把寶貴的靈魂浪費在跟他們正面衝突上,其它我會派人處理。」

 

  「該不會又要蓋教堂了?那群不死冒險者大軍還不夠嗎。」巴德爾痴笑一聲,接著不在意地繼續說道:「另外,多餘素材已經販賣出去用來當作魔物的薪資了,最近暴動機率小上很多。雖然還是老有些魔物不自量力地想挑戰上位。」

 

  「是嗎?」教宗頭也不抬,繼續翻閱著紙本:「你對自己沒信心?」

 

  「那倒是不會~」妖異之獸手指點著下巴,如過往那還未掛上神名的主教一般:「但是其他人~就不知道了喔~」拉著長音,充滿了想要看見好戲的惡意戲謔。

 

  「無論結果如何,都非常令人期待不是嗎~這樣就能更強~殺掉更多的人類了啊~」此刻他的笑容相當甜美。

 

  月神教宗神色淡淡地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,只靜靜閱讀報告書。直到最後一頁讀完,才慢悠悠地闔起書頁。

  ...下一秒,紙疊無來由地燒了起來,空氣開始飄散起燃燒羊皮紙的臭味。

 

  「別在蜜涅瓦面前說這些殺不殺的,你知道她不喜歡。」教宗柔聲道。

 

  「....切!真是,都把髒髒事交給人家來做就算了,還不准人家說~」巴德爾手指輕輕地敲擊玻璃棺面,一面小聲咕噥。凝視著棺中人影,突然間,他露出一個略帶惡意的微笑:「啊!差點忘了~魔王的寫真集做好了喔~」說著,他拿出一本薄本。
  「我特地找了魅魔變形,讓她用大姊姊的樣子換上各種不同的衣服~要不要來一本當配菜啊,奈奈老師?」

 

  他沒有得到回答,而那本冊子直接燒了起來。

 

  「啊呀~」巴德爾一點都不驚訝的鬆手,讓火焰在空中燃燒殆盡「不要這樣嘛,人家有好好看過喔~把小孩子不能看的都沒收了~」

 

  回應他的是輕柔嗓音以及微笑。

  「....聽起來你需要我為你再徹底清洗一次記憶,以防你記著不該記的東西?」帶著溫和微笑,教宗此刻的語氣柔和,卻毫無溫度。

 

  「才不要!我可是有正經理由的。誰讓魔物又不能像人類那樣能直接進教堂看雕像~」妖異之獸調皮地笑著,臉上毫無懼色:「這可是為了讓魔王吸收更多魔物信仰的重要手段欸~」

 

  「魔王不需要肖像。」

  說著,教宗緩步走回到棺槨邊。隔著玻璃輕撫睡夢中的女性,主教淡淡道:「她所需要的,是永遠不被擊垮的下屬。」

 

  「恐懼能讓生物乖乖待在他們該待的所在。」

 

  「....可是,讓姐姐無法完全成為魔王,只能作為血瓶躺在這裡樣任你們把玩.....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嗎?奈奈老師。」巴德爾輕輕地笑了,看著眼前毫無觸動的男性。

 

  空氣寂靜了下來,燭火輕柔地搖曳著。

 

  本能地感覺到危險,巴德爾狀似不經意地又退了一步。

  「嘛,反正你有你的做法~人家呢,還想要開開心心的過日子~」反正該做的報告已經完畢,他沒必要久留。魔物格格笑著快速轉身離開令人壓抑的空間,徒留那隻扭曲的怪物與永遠不會回應的硝子姬於黑暗之中。

 

  ...他知道,各方的信仰與鬥爭仍將繼續下去,直到一切毀滅重來的那一天。

  而那之前,他可要找夠樂子才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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